长篇鬼故事 - 太阳墓

    7.同归于尽
    公安局的办公室内，吴广铭坐在办公桌前，对周围的嘈杂置若罔闻。他右手夹着香烟，目光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，思绪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。
    从来没有人知道，他才是真正的清道夫，谢晋元不过是他的傀儡。
    四年前，当林潇潇出现在唐骏女友的葬礼上，他就知道，那个蠢女人会坏他的事。他未雨绸缪，假装与唐骏偶遇，递上了自己的名片。
    果不其然，向明丽的父亲死后，唐骏果然陪着林潇潇找上了他。
    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他看一眼来电显示，他认得这串数字，是唐骏。他按下接听键。
    ”吴警官，我杀人了……我计划杀死他，可是不敢杀人……他突然说了很奇怪的话……刀子就那样刺进去了……“
    吴广铭表情一凛，低声安抚他：”唐先生，你不要着急，有话慢慢说。“
    唐骏语无伦次：”罗志成杀了谢晋元，然后我不小心杀了罗志成……我不想杀他的……不对，我想杀死他，为晓晓报仇……可是我真的是不小心……“
    ”你不要慌，不要乱动，我马上过去找你。你人在哪里？“吴广铭一边说，一边往外走。
    一个小时后，他独自走入院子，顺手锁上院门。他推开客厅的大门，就见唐骏蜷缩在墙角，谢晋元坐在落地窗边。光可鉴人的地砖上，罗志成倒在血泊中。他的嘴角掠过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    ”吴警官，我真的不是故意杀死他！“唐骏慌慌张张跑向吴广铭。
    ”我知道。“吴广铭拍了拍他的手臂，”向明丽呢？你和她……“
    ”她什么都不知道。“
    ”是吗？“吴广铭审视唐骏。
    唐骏不由自主后退一步，眼中染上几分狐疑。半晌，他哆哆嗦嗦陈述：”罗志成死前一直在叫吴警官的名字，还说什么，现在的结局是吴警官想要的。“
    吴广铭不着痕迹地朝罗志成走去，他看到染血的刀尖就在地板上。
    ”吴警官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？“唐骏朝窗外看去。
    ”其他人很快就到。“吴广铭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。他戴上橡胶手套，弯腰去拿刀子。
    电光火石间，罗志成睁开眼睛，一脚踢开尖刀，从地上一跃而起，死死勒住吴广铭的脖子。吴广铭猝不及防，两人齐齐摔倒，在地板上滚了几圈。

    罗志成双目赤红，眼珠子快凸出眼眶了。四年的愧疚，在这一刻化成满腔的愤怒。愤怒刺激着他的肾上腺素，他像发狂的狮子，又似癫狂的疯狗。
    没几下工夫，罗志成跨坐在吴广铭身上，双手扼住他的脖颈。胸膛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了血，这会儿又裂开了，一片一片的殷红往下蔓延，他全然不顾。
    ”是你杀了潇潇，是你杀了潇潇！你才是真正的清道夫！“他竭力嘶吼，”那天晚上，谢晋元让我什么都不要碰，他要我马上离开房间，其实是为了放你离开吧！我不相信我会杀死潇潇，我努力想要证明，凶手可以从外面打开上锁的房门，其实凶手就在房间内！你躲在哪里？卫生间，衣橱？“
    吴广铭发不出声音，他快窒息了。
    罗志成猜的没错，是他谋杀了林潇潇。如果罗志成在那天夜里醒来，如果他没有打电话给谢晋元，而是选择报警，他也会杀了他！
    他的右手在身下摸索，奋力想要掏枪自救。罗志成呲牙咧嘴，一头撞向吴广铭的额头，回头冲唐骏大叫：”把匕首踢给我！“
    唐骏已经吓傻了。罗志成不是已经死了吗？他无意识地服从他的命令，喃喃低语：”吴警官怎么会是清道夫，你是不是弄错了？“随即他察觉不对劲，想要从吴广铭身上拉开罗志成。
    ”滚开！“罗志成怒吼，抓起刀子朝唐骏猛挥。他早就不想活了，还有什么可在乎的！
    他满嘴血腥，咬牙握住刀柄，一刀砍断了吴广铭的右手腕。他高声说：”如果他不是清道夫，刚才他为什么不让你检查我是不是死了，为什么不提醒你叫救护车？如果他不是清道夫，他怎么会知道，潇潇已经化为灰烬？如果他不是清道夫，为什么谢晋元会删除周年酒会那天的监控录像？向明丽说，监控录像上根本没有你们！“

    他喘了一口粗气：”他之所以拍下谢晋元进入我家的照片，他之所以删除监控录像，是为了找理由把照片甩在你们面前。他在引导你们，一步步替他杀人灭口！他想要灭口的对象，包括我，包括谢晋元！他要把四年前车祸引发的连锁效应一举清理干净！“
    ”他是警察。“唐骏喃喃。
    罗志成回答：”只有警察才懂得反侦察，才有能力成为清道夫！“
    冰冷的地板上，吴广铭快昏过去了。他快死了吗？他操控谢晋元赚回来的一千万怎么办？他奋力蹬踹双腿，绝望地挣扎。
    唐骏站在一旁，呆呆地说：”可他一直在调查你妻子的失踪……“
    ”那不是调查，是监视，监视我，监视你，监视向明丽！四年来，他每次都只去公司调查！“罗志成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起伏。他的双手愈加用力，任由衬衫上的鲜血滴落在吴广铭身上。
    终于，吴广铭停止了挣扎，咽下最后一口气。罗志成翻身倒在地上，不停地喘息。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，可他一点都不在乎。他满心舒畅，四年来，他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。甚至，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才是活人，是活生生的人！
    他低声说：”他很可能留下了潇潇的结婚戒指，还有没能被焚毁的牙齿。他只等我死了，就拿出戒指，指控我杀死潇潇。我想，断臂上的戒指，就是铺垫，他一直在引导你们。“
    ”现在怎么办？“唐骏几乎已经虚脱，脑子也不会思考了。
    ”你走吧。“罗志成坐起身，”去人多的地方，尽量让别人注意到你。一个小时后，我会把这里烧成灰烬，包括所有的过去。替我转告明丽，我失言了，但为了她的父母，她必须好好活着。“
    尾声
    痛，无尽的疼痛几乎摧毁了罗志成的意志力。迷迷糊糊中，他仿佛看到唐骏奋力把他拖出火海。唐骏为什么救他？
    他无法思考，恨不得昏死过去，但他的周围不断有人说话，让他不得清净。
    ”罗总，我告诉警察，是谢晋元绑架你。我向吴广铭求助，谢晋元就杀了他，点火把房子烧了。他有案底，警察相信了。“这是唐骏的声音。
    ”罗大哥，以后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。我想告诉你，我不恨你了，不恨任何人了。我答应过爸爸妈妈，我会成为最优秀的护士，专门照顾绝症病人。“向明丽的声音轻轻柔柔，隐隐带着哭腔。
    金秋十月，罗志成脸上的纱布终于可以拆下了。他看着镜中的自己，低声问：”你是谁？“
    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旋：你是清道夫。
    他怔怔地注视镜子。他做了整容手术，他的容貌与过去截然不同。渐渐地，他不再彷徨，眼神变得坚定。
    他会成为真正的清道夫，专门铲除吴广铭那样的败类。